经济下行期的婚姻选择-性别经济学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文 | 刘倩赵鸿潮

2019年中国GDP增长6.1%，比往年放缓。新冠疫情的暴发更是增加了不确定性。在经济形势不利于就业的情况下，个人尤其是女性，更需要关注婚姻的选择。最新经济学研究显示，经济危机带来的短期工作难、收入低的问题大约在三年之后过去，但是上错花轿嫁错郎却会带来长期对婚姻质量、生活状况乃至身体健康的一系列负面影响。

Engdahl、Godard和Skans在劳动经济学权威机构IZA的Early Labor Market Prospects and Family Formation发现，再高的失业率对就业和收入的负面影响都是暂时的。但是经济衰退期毕业并步入职场的女性会倾向于降低择偶标准，更仓促地结婚、生育。长期来看她们的离婚率更高、更可能成为单亲妈妈、接受国家福利救济、且身心健康受到影响。

文章追踪了瑞典1987-1991年间入学职业高中的所有人，对比了两组学生——经济危机时毕业的学生vs经济危机前毕业的学生，分析她们毕业后19年里的就业和婚姻状况。

背景介绍

90年代初期瑞典爆发金融危机，失业率在三年内从2%迅速上升至10%，作者们可以对比经济环境不同时期毕业的学生在就业和婚姻方面的长期差异。同时，因为教育政策的改革，同样背景的学生有的两年职业高中毕业，有的三年，导致“同样的”学生有的在经济危机前毕业、有的经济危机爆发后毕业。另外，同年的毕业生中同时包含两年制和三年制的学生，从而排除了教育政策可能导致教学质量的不同。

婚姻

早婚早育，离婚率高

首先，研究发现，经济衰退时毕业的女性会更早步入婚姻，更早生孩子。毕业时的失业率上升1个百分点，女性结婚和生孩子的年龄会平均提前大约5个月。也就是说金融危机爆发初期，瑞典失业率上升约5个百分点，当时毕业的女性比金融危机爆发前毕业的女性提前两年结婚生育。

其次，经济衰退时毕业的女性离婚率更高。具体来说，毕业时的失业率上升1个百分点，女性在38岁前离婚的概率会增加11.5%，在同一年纪是单亲妈妈的概率也增加12.4%。

个人

身心健康受影响，易陷入长期贫困

研究还显示，在经济衰退期毕业的女性，婚育年龄出现健康问题（病假超过14天，其中很大比例是心理健康问题）的概率更大。

另外，毕业时失业率上升1个点，女性在38岁时接受福利救济的概率会增加28%。当毕业时的失业率上升3.5个百分点，同年毕业生中38岁时处于贫困状态的女性人数会翻一倍。

配偶

关键：择偶标准降低

经济衰退期毕业必然会提高婚姻失败的概率吗？并不一定。那为什么我们会看到二者的高度相关呢？作者发现，经济衰退时毕业的女性，在面临婚姻决策时降低了自己的择偶标准。更准确地说，她们更仓促地选定配偶，加大了选错人的可能性，从而增加了离婚的可能。

经济学伴侣选择模型告诉我们，如果结婚的预期效用大于保持单身的效用，那么女性便会选择进入婚姻，反之则继续单身。研究结果显示，进入劳动力市场时，宏观经济的失业率越高，毕业生找到工作的概率就越小，毕业第一年的平均收入也越低。当女性收入下降时，单身的效用也随之降低。同时她们会降低对婚姻生活的预期，降低择偶的标准。与经济衰退前毕业的女性相比，衰退期毕业的女性选择的丈夫收入更低，在义务教育阶段的成绩也更差。

由于毕业时的劳动力市场冲击对收入和就业的负面影响只是短期的，毕业三年后她们的就业和收入与金融危机前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女性不再有差别，所以婚姻决策才是导致离婚率上升、更频繁地出现身心健康问题以及陷入长期贫困概率增加的原因。

那男性呢？研究发现，毕业时就业环境的恶化对男性的就业和收入也会产生短期的负面影响（持续四年），但与女性不同，他们推迟了结婚年龄。长期来看，经济衰退期毕业的男性，他们的伴侣在收入和成绩等方面没有显著差别，他们接受福利救济的概率也没有显著变化，甚至离婚的概率还有所下降。

瑞典有义务兵役制，所以男性在18至24岁期间可以自主选择入伍时间。尤其是经济衰退期，男性更有可能为了躲避严峻的就业形势而提前入伍，从而推迟毕业时间。因此，对男性的研究结果相比之下不够严谨。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中看出，女性和男性在婚姻市场中的不同角色。

传统观念中，人们可能认为男性是婚恋市场上更强势的一方。但是，社会对于男性的评价标准譬如有房有车，却是对男性的一种歧视和不公。当遭遇劳动力市场冲击时，女性可以从婚姻中寻求支援，找人分担生活的艰苦，而男性却因为收入下降丧失在婚姻市场的竞争力，要面对劳动力市场和婚姻市场的双重压力。

婚姻生活中也存在类似问题。如果丈夫遭遇事业危机，那么他将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相反，人们对于女性在职场的失利更能接受（当然这也是性别歧视的表现）。可是，人生总有顺境和逆境，不分男女。例如著名的李安导演在成名前，曾赋闲在家长达6年，但在此之后，他依然能够凭借优秀作品在事业上获得成功。如果社会能够给予男性多一点包容，对于男性在事业当中的挫折多一点理解，会给他们更大的成长和发展空间。

对女性来讲，心智（经济和精神）的独立太重要了。这篇文章给女性们一个重要的提醒，就是当我们可以选择婚姻和事业之间的替代，一定要警惕这种“优势”，不要因为一时的工作不如意或者生活压力滥用这个选项，让自己陷入更长久的不幸福。研究显示，成绩低的女性受到的劳动力市场冲击比成绩高的女性更大，而前者正是通过进入婚姻缓冲生活压力的主要群体。

婚姻不是短期内找人分担压力的解脱，而是带着笃定态度的长期人生的重大选择。长期来看，再大的经济波动都会过去，就业和收入都会恢复，但是婚姻的决定对我们家庭和生活质量的影响会长期持续下去。

最后，「性别经济学」祝天下所有女性和男性，节日快乐。

PS:

1）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任职机构和所在学校无关。

2）感谢Amber的建议。

3）图片来自网络。

话题：